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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9章 全部病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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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就開始揭發三隊四隊的那些女人,“白天不積極收莊稼,晚上偷棉花倒是很勤快,怎麽不見你們都抓出來?”

張根發帶的人直奔二隊去,三隊四隊得了信兒早就藏起來,所以這會兒沒搜出多少。

像梁淑英帶著閨女偷棉花都不躲避人,還大言不慚地說白天吃撐了晚上拾棉花溜達食兒呢,都沒把她搜出來大家怎麽能服氣?

更不用說陳愛月家金枝兒以及任紅梅李淑蘭等人偷的也不少。

吳美英大喊著:“我們隊的護棉英雄把棉花都拾回來,一朵都沒浪費,除了不合格的全部交給棉站,怎麽也不見你獎勵?”

張根發沒想到男人們不在家,這幫子女人倒是膽子越來越大,他氣得一揮手:“對賬稱棉花!要是偷棉花的,嚴懲不貸!”

二隊棉花大戶基本都得了通知,後面沒來得及通知的,比如王連花趙佩蘭等就被抓了。

稱了稱,王連花家多了十三斤籽棉,趙佩蘭家多了十一斤。

張根發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,嚇得這兩家女人一個個面色如土,對於張根發的手段他們可是知道的,要是真批鬥她們,每天脖子上掛個大木牌子,細鐵絲勒著,還得當著全大隊的面檢討、挨罵、甚至挨打……

孫玉娟氣得直接扇了王連花一巴掌,“你個三只手,我當你晚上幹什麽呢,我問你你說上茅房,你原來偷棉花去了啊。我們家沒有你這樣的三只手,書記,我們要休了這個媳婦!”

王連花嚇得慘叫一聲,跪在地上抱著孫玉娟的腿,“娘,娘你別休我,我錯了,我錯了。”

趙佩蘭見狀就一個勁地捅咕她婆婆,想讓她婆婆認罪。

張根發回頭掃了一眼,“都搜過了嗎?有沒有沒搜完的?”

陳愛月帶人過來,“都搜過了。”

張德發帶著人去搜被打出來,嫌他裝幹部,周城銘帶人張根發根本不信任,所以就讓陳愛月帶人去搜。

陳愛月才懶得自己挨家挨戶搜,就讓那些人倆人一起去敲門搜,她在胡同裏溜達。

反正張根發著重指了幾家,這幾家是必須要去的,其他的湊合一下就行,只可惜吳美英家沒搜出什麽來,家裏那幾斤棉花是隊裏分的,不算什麽。

張根發見莫茹、吳美英幾個都沒搜出來,有些不信。

他總覺得莫茹既然負責拾棉花,肯定會順手牽羊的,因為他老婆子就是這樣,拾棉花交隊裏的時候自己就偷點回來,別人肯定也這樣!

他看了一圈,覺得張翠花不會去偷,這老婆子傲氣的很,不屑於偷,何桂蘭也不肯,因為周誠志也非常犟,絕對不許家裏人拿隊裏一點東西。

這些都是名聲在外的。

他就盯著吳美英和何仙姑看,然後問吳美英家閨女:“蕓兒,你們家有沒有棉花?”

周蕓兒道:“有啊,這不是?”她指了指地上的,“隊裏分的,你過過秤。”

張根發一個字都不信,他笑得非常和藹,對那些孩子道:“都別怕啊,書記就是問問你們,這棉花可是集體的公家的,都要交給棉站,誰家也不能藏私。誰要是偷棉花,就是背叛黨和人民,就是背叛毛主席,是最可恥的!誰家要是偷了,你們當子女的,應該劃清界限,不能把你們給汙染了……”

“我說書記你快中了吧啊,你這一出真是讓人惡心,你不覺得你就和那個日本鬼子進村抓革命份子似的?糊弄小孩兒,是不是還得拿把糖出來收買啊?”吳美英打斷他。

這會兒要是讓張根發領著人挨家挨戶哄孩子,連糖哄帶嚇唬的,絕對能查出來。畢竟家家戶戶就那麽點地方,家裏人幹什麽孩子沒有不知道的,就說剛才藏棉花,只要孩子沒睡的也都知道。

現在孩子也沒個零嘴吃,有些饞的孩子,只要給塊糖讓幹什麽就幹什麽。

比如說趙喜臨和他姐姐趙三嫚兒,給塊糖,問一句“你娘屁股白不白”,立刻就說可白了。

所以不能讓他這麽幹!

張根發氣得光頭比燈泡還亮,指著吳美英,“我看全村就你這個婆娘最熊!強梁!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大隊書記還不如你精神?”

吳美英大聲道:“我本本分分上工過日子,你還待打我是怎麽著的?”

張翠花打了個噴嚏,“書記你還是快查吧,查完了都好回去睡覺,明天還得早起收莊稼呢。”

何桂蘭也咳嗽兩聲,說得回去睡覺,年紀大熬不住的。

張根發又去忽悠陳秀芳家的孩子,周欽丙哇一聲哭了,“你太嚇人啦!”氣得張根發鼻子都要歪了。

他不甘心,還真的拿了糖忽悠那些孩子,不過沒忽悠到二隊的,倒是把三隊四隊忽悠出一堆來。

尤其是陳建設家小兒子,張根發都沒忽悠他,可他饞糖,非常主動地交代,“書記我要交代,我娘藏了一袋子棉花在草垛裏。”

然後渴望地看著張根發手裏的糖一個勁地舔嘴巴。

丁春榮又羞又臊,“啪”的拍了兒子一巴掌,“胡說八道什麽呢。”

她兒子躲在一邊,委屈得很,“你就是偷了嘛,前天晚上還說碰到書記家那個老逼了。”

眾人:!!!

很快有人去丁春榮家門前草垛裏把裝棉花的麻袋拎過來扔在地上。

吳美英哈哈大笑:“書記,你可得好好查查啊,還有誰啊……”

陳愛月道:“書記家我已經帶同志去看過了,並沒有多餘的棉花。”

吳美英翻了她一個大白眼珠子,誰不知道你們大小老婆,當然替他說話,就連你家都不幹凈,不就仗著你們是幹部沒人去你們家搜麽?你當我們眼睛瞎金枝兒偷棉花我們瞅不著?

張根發怒道:“丁春榮!”

陳建設等人投靠三隊四隊,那可是張根發自以為比周誠志有號召力的證據,盡管這幾個人不給長臉,可他時不時還是拿出來說說,當然只說好聽的而已。

現在見丁春榮居然也偷棉花,還被當眾揭穿,居然還想把他老婆子也捎上,張根發頓覺顏面頓失,“你竟然敢挖社會主義墻角,真是膽大包天!”

丁春榮一著急顧不得什麽了,只求能給自己脫罪,就喊道:“書記,我錯了,我知道錯了,不是我自己偷的,還有隊長的,我幫隊長收著的!”

上一次收雞毛的時候陳福海跟著回來表現邀功,這一趟搜棉花張根發根本沒點他。

一隊二隊的都喊道:“陳隊長家帶頭偷棉花,怪不得白天都不上工,原來都晚上忙活啊。”

雖然一隊二隊女人們也去外村拾棉花,不過隊長家還真是沒動靜,尤其周誠志再三告誡老婆子要清清白白,他可忍受不了被人指指點點。

張根發勃然大怒,“丁春榮,你這種潛藏在人民內部的敗類,就應該被清除出去!拉出來批鬥!”

他心裏憋屈得很,他又指著王連花和趙佩蘭兩家,“還有你們,都拉出來,統統開會批鬥!上報公社!”

上報公社那就要坐牢的。

王連花和趙佩蘭嚇得一屁股坐地下,趙佩蘭差點把兒子摔了。

張德發親自沖上來,拿了推子就要給幾個女人剃陰陽頭。

這時候有人跑過來,喊道:“書記,我要報案!”

她這麽一喊,把張德發給打斷了,大家都看過去,見莫茹氣喘籲籲地跑過來。

張根發不知道她要幹嘛,沒好氣道:“你想幹嘛?”

莫茹氣憤道:“餵,你們誰偷我的棉花!我把棉花放在天井裏曬著,上工忙忘了這會兒想起來竟然不見了!你們誰偷去的?怎麽那麽不要臉,給我站出來!”

她還去那幾個挨門挨戶搜棉花的跟前問,“你們是不是把我的棉花當偷的給收繳了?在哪裏?”

“俺們沒動,沒看到!”他們趕緊擺手澄清。

有那些腦子快的女人立刻就開始道歉應承,“對……對不住……俺、俺看你家棉花多,就、就拿了一點……”

莫茹道:“我哪裏多了,就二三十斤,你們真好意思都給拿走了!”

雖然有的女人小心眼,算計多,可畢竟一個生產隊,大家一起上工收莊稼。

地裏的秫秫、玉米、地瓜也有她們的功勞在,莫茹不忍心自己隊的被張根發批鬥,甚至抓去坐牢。

更何況她覺得這是張根法對扒房子事件的打擊報覆,更不想讓張根發得逞。

莫茹這麽一說,被抓的幾個女人都紛紛搶著認,也不管好歹的,只說是偷了莫茹的,偷護棉英雄的棉花,不能算挖墻腳偷隊裏的財產。

張根發怒道:“你到底多少棉花?”

莫茹眨巴著眼睛,“我們隊裏分給我二十一斤,家裏給了八斤,一隊還送了我十二斤。”她看向一隊周明貴的老婆和兒媳婦兒,“你們那天送給我多少?我都沒稱,原本你們隊長說要送我幾十斤呢。”

周明貴說過要送給護棉英雄幾十斤棉花作為感謝,這是全村皆知的。

周明貴的婆娘楊婆子掰著指頭數了數,“是十二斤還是十八斤來著?”她看向兒媳婦兒,“式兒,本子呢?”

她兒媳婦兒王式兒道:“那天我們隊分棉花,都是記在場屋的墻根上,我去看看,總不會超過二十斤的,咱們自己都沒分兩斤呢。”

一隊的隊屋院子就在大隊屋旁邊,她趕緊跑去看,回來一臉焦急的,“完蛋,看不出來了。”

張根發氣得兩眼發昏,想拿二隊做筏子,好好批鬥一頓,最好送倆去坐幾年牢,這樣她們都得怕自己怕得要命。

這下好了,被幾個女人折騰的跟兒戲一樣。

他怒道:“別給我嬉皮笑臉的,算清楚了!”

莫茹就道:“那就好好算吧。”

張翠花又咳嗽起來,捶捶胸口,“我們沒做虧心事回去困覺了,大年紀的跟著你們這麽折騰,折騰不起。”

她感覺張根發氣勢洶洶沖進來的那股氣已經被洩了,折騰不起幺蛾子來她就不管了。

何桂蘭也揉揉腦門:“我怎麽感覺頭重腳輕的,可別是要生病。”說著也走了。

之前有些人還嚇得要命,現在看形勢也都松一口氣,能走的紛紛回家。

張根發雖然讓人對賬,可會計記分員都在冶煉連隊沒回來,他和張德發陳愛月都不精通賬目,要對賬雖然能對,但是又慢又折騰還容易出錯,不夠丟人的。

所以這事兒來的時候看似一場暴風驟雨,被莫茹這麽一打岔,就雷聲大雨點小,畢竟他主要是想對付二隊,如果二隊抓不到,抓一隊都沒意思,三隊四隊就更不用說。

張根發盯著莫茹,“你每天拾棉花,有沒有藏私?”

莫茹冷冷道:“你得問問棉站的人,我們怎麽能交這麽多棉花,比往年多,比別人多,是不是偷別人的?”

張根發討了個無趣,恨恨道:“從今天開始,各隊拾棉花都要記賬!不得浪費一點棉花,不許私分!”

莫茹道:“我們隊的棉花都拾回來一點沒浪費,每天都過秤記賬,你隨時可以對賬。”

“我沒說你們隊!”張根發撅不了二隊,只能拿三隊四隊撒氣,尤其丁春榮,誰讓她出了意外的。

先鋒大隊偷棉花的,不管是偷隊裏的還是外村的或者護棉英雄的,全都受到大隊書記的處罰。

不但讓她們排著隊滿大街吆喝“人民公社萬歲!我錯了,再也不敢偷棉花!”而且還要扣工分。

因為都說不清偷莫茹多少偷隊裏多少,最後一律扣五十分。

至於偷來的棉花,張根發全部收歸大隊所有,不許任何生產隊私分,必須等幹部們回來再說。

實際很多沒收的最後都進了他的腰包,或者被他當私人物品給處置掉,反正社員們也告不了他,只有他鬥別人的,別人也鬥不了他。

他根本不怕。

等張根發折騰完也已經亮天,他帶著那麽多人來折騰一宿,人家都饑渴交加的,紛紛說要吃飯。

張根發就把二十來個人分成四撥分別去四個隊的食堂吃飯,結果那些去二隊一隊的發現沒人做飯。

糧食在生產隊倉庫裏鎖著呢,食堂倒是沒鎖,但是冷鍋冷竈,什麽都沒。

他們立刻去找張根發抱怨,“張連長,你讓俺們來幫你抓偷棉花的,俺們折騰一宿也沒喝口熱水,現在都沒力氣走回去啦。”

張根發正在自己家的房基那裏生氣想著怎麽把磚瓦房再蓋起來呢,這會兒聽見說沒飯吃,更加來氣,他帶人沖去何桂蘭家:“幹嘛呢,做飯上工了,你們要罷工偷懶不成?”

何桂蘭包著頭、拄著拐,顫顫巍巍地出來,一個噴嚏一個鼻涕的,“大……大……阿嚏!”

她兒媳婦也包著頭,眼淚鼻涕地抹著,不斷地咳嗽。

倆女人連話也說不出,何桂蘭更是顫顫巍巍地要昏過去,張根發沒辦法只得出來。

他扭頭去張翠花家,發現張翠花躺在炕上起不來了。

他娘的,都裝病是吧!

他拿著大喇叭走街串巷地喊:“上工啦,上工啦!偷懶的一律扣工分!”

他以為二隊的人最重榮譽,一說扣工分一定會帶病起來的做飯收莊稼的,以前她們就是這樣的。

結果這一次,不好使!

他吆喝地口幹舌燥的,楞是一個沒有出來的。

要以前他肯定去找何仙姑,但是現在因為扒房子的事兒他忌恨著呢,當然不去,就轉身踹開孫玉娟家的門進去。

他進屋看見白胖的孫婆子坐在炕上跟尊佛一樣,兩只白胖的手捧著個窩窩頭在啃,頓時氣不打一處來,罵道:“孫婆子你偷生產隊的糧食!”

孫婆子瞥了他一眼,咳嗽兩聲,“書記,俺們隊現在一天做一頓飯,省柴火,其他時候吃冷飯。”說完繼續啃。

她的窩窩頭是昨晚上的飯省下來的,老頭子癱在炕上還想吃飽?別想好事,吃多了不得拉尿多?誰樂意伺候?

張根發道:“去食堂做飯去。”

孫婆子笑得無可奈何,“書記,你快饒了我老婆子吧。”

食堂只有先進社員才能去做飯,低工分或者落後分子是沒有機會的,並且鑰匙在何桂蘭身上呢。

張根發道:“你只管去,以後讓你管食堂。”

管食堂有油水,誰都知道這個道理,他就不信二隊的人不動心。

那邊王連花有些意動,她一直都想去食堂做飯,一天有十工分呢,還輕快,還能偷摸拿點吃食補貼一下,自己也能吃得飽飽的。

孫婆子倒是也不管她,隨便她,要是辦成了自己能多吃點,辦不成照舊罵一頓窩囊廢也不撒潑尿照照。

王連花跟著張根發去何桂蘭家要鑰匙。

何桂蘭瞅了她一眼,跟看個石頭底下的潮蟲一樣,“我說王連花你知道我們食堂怎麽做飯?每頓飯吃幾樣糧食,得稱重量,每一樣記下多少。一共多少人,做多少窩窩頭熬多少黏粥,一個人分幾兩幾勺子都是有數要記賬的,每天都要盤賬,看看這一天吃冒了沒有,以後是不是要挨餓。你確定你會?”

王連花捏著自己的衣角,身上直冒冷汗,鼓著勇氣,“俺……俺能試試,不是還有大娘你瞅著嘛。”

何桂蘭想說什麽結果又打個噴嚏,正好噴王連花一臉,她擺擺手拉被子重新躺下哼哼兩聲,“書記,咱們村連個衛生院也沒有,這一下子全村竄窩子感冒可怎麽辦?藥片也沒個地方買,書記可得給咱們改善改善啊。”

王連花楞在那裏,又羞又臊,她居然被無視了。

張根發也沒想到何桂蘭這個一直笑呵呵的老婆子居然還來這一手!

“何桂蘭你把鑰匙拿出來吧。”

何桂蘭道:“書記,不是鑰匙的事兒,俺們隊屋就那麽兩扇門,你一腳就踹開,要什麽鑰匙啊。王連花啊,你想管食堂啊,你就挨家挨戶去問哈,要是有超過一半的人讓你做飯,你再來拿鑰匙。哎呀……頭疼啊……背疼了,老了……不中用了啊……書記啊,麻煩你給我們男人送個信啊……這陣子可累死我們這些老婆子了。”

張根發:!!!

他帶著王連花走了好幾家,那些死老婆子一個個都裝死!不是裝死就是裝病!真是氣死他了!

這時候棉站下來收棉花了。

荊美麗、王會山還有劉宏帶著七八個人,開了一輛解放車挨村拉棉花。

這是他們好不容易借來的車,要一次把棉花都拉走,下一次不知道什麽再借來呢,所以任務又急又重。

“先鋒大隊註意了,註意了,棉站下來收棉花,趕緊把曬幹的棉花拿出來檢驗,把打包好的拿出來裝車!”

“任務繁重,大家抓緊時間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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